【萨莫萨】光影交错之时

◇西幻AU,黑天使萨与白恶魔莫,世界观五分钟瞎编

◇万圣节贺文,去年没赶上干脆拖了一整年,轻微润色救不活了,黑历史警告。

◇灵感来源是fgo四周年礼装(我想看大家画这一套——【超大声】)

◇ooc warning!

 

“他们掐灭光明与黑暗,穿越最深的地狱,直抵天堂。”

 

< 0 >

你可曾见过,创世之初剑与魔法划破混沌?

你可曾见过,顺着神明的旨意和人类的幻想,遮天的白羽与蔽日的骨翼双双降临人间?

在人类尚处矇昧的神话时代,天使与恶魔几乎是人世的主宰;可到了魔法最为发达的中世纪,两大种族不明原因地开战,自此势不两立;而现如今三百多年后的十八世纪,天堂地狱的区别已经过于鲜明,只是天使和恶魔都已很少在人间游荡。

——除了某些“异类”。

三百年前的战争中天使中出了叛徒,被指控者是有着恶魔血统的单翼天使。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的翅膀会只剩一只,也没有人知道它改变颜色的原因。只是天使们都说:“翅膀由白变黑是恶魔成长的特性,那正是他灵魂不洁的证明。”

高居于天堂之上的天使们并不知道,地狱里也有恶魔因雪白的翅膀而格格不入。

在战后的和平年代,天堂和地狱都容不下这样的异类,他们无可奈何,不得不隐藏身份定居人间,甚至靠人类的工作谋生——“那是堕落。”恶魔们发出恶毒地讥笑,天使则仰头睥睨。

 

“可恶魔本不就是堕落的一族么?”

选择了成为音乐家的恶魔莫扎特面对劝说他回归的族人第一千零一次地嘲讽,

“要是没别的事就请赶紧回地狱泡岩浆去吧。我稿子还没赶完呢。”

他说这话时甚至还悠哉游哉地吃着蛋糕。

“莫扎特……!最后奉劝你一句,即使厮混于人间也不要离那天使太近。三百年前,你应该是亲眼见证过一切的。”

“‘厮混’……么?”莫扎特看着那团消融于阳光的阴影,露出玩味的笑容,“那位天使可是我男朋友啊。”

“阿玛德乌斯。谁是你男朋友。”靠在书架边的萨列里装作严厉地反驳,赤色瞳孔却未见恼怒。

“诶~您不承认么?”

莫扎特知道他的大师傲娇如邻居家的黑猫,变本加厉端起半块没吃完的奶油蛋糕靠近,手指蘸上奶油迅速抹在萨列里脸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打着圈。

萨列里抓住他的手,红着脸移开视线。

“有时候真想把您绑架到地狱呀。”莫扎特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放弃舔食掉萨列里脸上奶油的想法,“真可惜,明明您有一双那么好看的血色眼眸,却不是恶魔呢。”

“……你不会这么做的。”

那双血色的眼眸写满了无害,一如他们的初见。皮骨之下似有风吹过地狱深渊,某只白色的蝴蝶舞于风中,天使只向深渊望了一眼,却要花人间的半辈子来移开视线。

皮骨之下该是赤心吧。

那他即是他的心。

 

“确实呢。”莫扎特的回答姗姗来迟,“您的灵魂不应被玷污。”

 

< 1 >

“萨列里萨列里萨列里——”

凉风四起,落叶归根,渐凉的秋日像未完成的序曲,透着戏剧开幕前的平静。

尽管维也纳从来都有太多故事值得一提,这也并不是个适合上演魔幻故事的季节,可这恰恰是萨列里被莫扎特发现自己正是那单翼天使的第二天。

昨天就不该,不该在他提起三百年前的旧事时多嘴。

萨列里极不情愿自己的下午茶时间被鹦鹉般聒噪的敲门声打断,可不管在天堂地狱或最吵闹的人间,他都没能成功拒绝过莫扎特。在思考完要不要分半块蛋糕给莫扎特之前,那只恶魔已经推门而入。

“看!我带给你的礼物!”

门外的莫扎特笑嘻嘻地手捧白羽点缀的南瓜,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刻耳柏洛斯,那个暖橙色的小圆球被挖空了内里并画了笑脸,却没有被雕刻。

“谢谢你帮我拿过来。”

从看见羽毛的那一刻萨列里就知道那是她的礼物。

莫扎特的笑容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孩子气的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失落。补偿似地,萨列里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把手伸向“刻耳柏洛斯”的一头乱发。

等等,我在干什么。

萨列里忽而清醒地认识到莫扎特头上并没有真的长出两个狗耳朵,他和莫扎特之间也从未有过这样的亲昵,有什么界线浮起在他心底的深渊之上,白色蝴蝶因此无法靠近。

“天堂也会过万圣节么?我还真是不了解你们啊。”莫扎特装作不在意地拾起那根羽毛,他原本还有点期待萨列里能对他做什么,“原来天使也不都是黑…”

“闭嘴。”

萨列里阴着脸拿出拆信刀,威胁似地扎在了南瓜上,斜射的阳光在冷冽刀锋前退却,南瓜灯的笑脸因此蒙上阴影。

“不许再提我翅膀的事。我不想说。”

“别那么凶嘛,萨列里,你这样的天使用不着南瓜灯就能吓跑游魂。”莫扎特讪笑着转移了话题,刻耳柏洛斯竟要反过来替天使顺毛,“说起来,那位游荡的幽灵杰克已经在地狱当独角兽了哦。”

“独角兽?”

“恶魔和独角兽都是差不多的东西啦,所以他们当然也住在地狱。”莫扎特眯起碧绿的眼眸,指节轻敲在木制桌面上。他漫不经心地描述着的,正是高傲的天使们从未真正了解的地狱,“独角兽确实是传说中可以实现愿望的生物,但实现愿望总是有代价的,独角兽们脚踏鲜血与尸骨才能替主人换得权力与地位,恰如与人类签订契约的恶魔——那只螺旋向上的独角是恶魔之角,并不代表纯洁。”

“这样啊……”

萨列里纠结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他无心停留于这个话题。此时此刻,他泡好的红茶正冒着热气,羽毛笔搁在未完的序曲之上,秋天一步步降临,像一首圆舞曲。

 

那时候的他还并不知道,自己的固有观念会被莫扎特颠覆好多好多次,仿佛他要将地狱荒诞地倒悬于光明天际,甚至取代那天上的主。

 

< 2 >

有时候萨列里会想,莫扎特的眸中到底为何会藏有如此缤纷的华彩。

比如现在,他正以无比无辜的眼神盯着萨列里的眼睛,那双眸子如同湖面一般将阳光折射成似鎏金锡箔般粼粼的七彩,又模糊地倒映出天空,嫩叶,流云与飞鸟的痕迹,这些瑰丽的色泽被蘸着星光的笔刷柔和地抹匀,最终凝结成他眸中的美好。

多像斑斓蝶翼。多衬他洁白的肌肤与翅膀。

——不该倒映出任何黑色腐朽之物。

对萨列里来说从那双过于纯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又是令人不安甚至畏惧的,像是本不该显形的幽灵于铜镜中窥得自己腐朽的真容,或许每个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害怕,害怕自己的光辉不够,因为这份畏惧他在莫扎特面前总是缄默,即使对方无心的话语都会激起太多敏感的思绪,像月亮吸引潮汐,宝石吸引乌鸦。

萨列里毫不怀疑,那是神明的馈赠。

可就经验而言,每次莫扎特用这双明亮到要将他灼伤的眼睛盯着他时,多半没有好事。

特别是这一次,他手中捧着的乐谱比他的翅膀还白。

 

“借钱么?”

萨列里猩红的眸中多了一点无奈。

“不,萨列里爸爸,让我在这儿住下就好了。”

莫扎特嬉笑着将一张乐谱塞到萨列里怀里,同时轻车熟路地绕开他,靠在萨列里家的沙发上继续谱曲。

“你……!”

萨列里训斥的话语被莫扎特的音乐堵进了嗓子里,那只狡猾的恶魔又一次成功用才华让他闭嘴,如同被莎乐美的七纱之舞诱惑或是被无法挣开的锁链束缚,萨列里沉沦于他的天赋,音符将他淹没。

“恶魔本是被神明放弃的造物,你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天才……”

他不得不再次承认,他的音乐至高无上。

“没什么天赋不天赋的。恶魔刚刚睁眼的时候也只是孩子啊,翅膀都是一点一点被染黑的。当恶魔手下有了第一个堕入地狱的灵魂,翅膀才变为黑色。”莫扎特淡淡地说,“所以他们都以血腥杀戮为荣,或者善于蛊惑人类让他们出卖灵魂。可凡事总有例外,偶尔也会有像我这样的、音乐的恶魔。”

“人类的欢笑并不比悲痛无聊。我总觉得有些无谓的杀戮,太愚蠢。”莫扎特叹了口气,“但他们总说我不敢做坏事。”

“你怎么会不敢?”

音乐的浪潮仍在试图爬上理智的堤岸,萨列里短暂地放下这斗争闲谈。

“就是嘛,我怎么会不敢呢?我小时候还偷偷溜到人间来吃乐谱呢。”莫扎特理直气壮地说。

“吃乐谱?”

“嗯。那个时候以为拿乐谱要挟就可以让那个音乐家和我一起下地狱。”莫扎特现在的样子仍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睡乱的头发如羊角般垂在耳旁,“但那个人……他都不在乎那些音乐!”

“你知道么萨列里,那真的好过分!”莫扎特越说越激动,那两根羊角般的呆毛在空气里晃出好看的弧度,“他写曲子太不纯粹了,为了名利为了人气他摊开谱纸的时候都充满了压力拼命想挤出一点想法脑袋却空白还想着填满这一张能为他带来多少收入……他的曲子是好的,但那些感情糅杂在一起真的难以下咽。”

“……我知道。”

萨列里喉咙干涩,没由来地接不上话。宫廷乐长何尝没有陷入过这样的困境,他深深懂得这庸才们必须接受的痛苦与不甘,透彻得令他心痛,如藤蔓被玻璃碎片割裂。

话题就这样中断,莫扎特转身继续写他的曲子,写得高兴了又轻声哼唱起来,像音乐的精灵或是自由的夜莺,萨列里的思绪也被音乐所牵引,漫无目的地游离如云。

后来萨列里回想起这一天,记忆总是温暖的橙黄,那时未完成的南瓜灯在阳光下傻笑,拆信刀躺在抽屉的阴影里沉睡。他猩红的眸中有什么开始融化了,他温柔地向他不堪的过去妥协。这一天,他放弃那天上的主,改信音乐的神明。

“萨列里,我记得你是男高音吧?”

他的神明笑得和南瓜灯如出一辙,灿烂的蔫坏的,隐隐露出虎牙,

“唱这个,‘你可知什么是爱情’。”

 

< 3 >

“不,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您不能这么写。”

彼时莫扎特正顶着青黑的眼圈,有气无力地诉说着歌剧里唐璜的结局,他脆弱起来让人根本意识不到他是一只恶魔,只觉得那飘忽如雾霭的语调像极了吟游诗人。

而萨列里不可思议地对莫扎特的发言做出否决,尽管知道父亲的离世让莫扎特精神欠佳,向来温和的他还是如此态度坚决地规劝,似乎是有些关心则乱了。

“唐璜堕入地狱——这样的剧情达蓬特都觉得跳脱,观众们不会接受的。他们喜欢的是欢乐,是…”

“是媚俗的平庸的哗众取宠的完美结局?”莫扎特笑了笑露出洁白的虎牙,打断萨列里的话语,“您也想让我写这种东西么?”

“可是您的健康状况实在不容乐观,您需要钱,需要挽回名誉……”萨列里急切地反驳,不敢直视莫扎特因生病而蒙上水雾的眼睛,“我很抱歉,沃尔夫冈,你,我们不得不…”

“不,没什么不得不的。规则被制定出来不就是让人去打破的么。”莫扎特雾后的眼眸异乎寻常地明亮,又清澈如星光照在清浅的池底。他似乎被萨列里混乱中叫出的那声“沃尔夫冈”取悦了,于是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我们为的是艺术。在意那些观众干什么?”

莫扎特追问,萨列里默不作声,山一般地沉重被莫扎特汪洋般的才华与热情侵蚀,悬崖边有白鸟盘旋飞翔,他的回答一字一字地掉下去:

“况且,堕入地狱,不是另一种救赎么?”

“……反正不管是什么结局,只要是你的杰作我都会接受的吧。”

良久,萨列里淡淡地抬眼,与莫扎特四目相对。

莫扎特甜甜地笑了,借着病人的优势索性靠到了萨列里肩上,半拉开的窗帘外是黄昏弥漫,温柔如爱人的眼眸。

那时莫扎特还读不懂萨列里睫毛下暗藏的情愫,他总以为那是爱,极世俗的爱情,如他们歌剧里写的那般,美好纯粹。到后来的后来他才恍惚间意识到,那是信徒对神明的虔诚。

他们都无法抓住火,于是只能把灰烬拆吃入腹。

他的安东尼奥从某一天开始就不再提及他的天赋了啊,或许从那时起他就自己筑下了天堑。

曾经还一无所知的“神明”天真地发问:

“呐,萨列里。你的翅膀……?”

“很久以前被烧掉的。”萨列里明显不愿旧事重提,但他到底还是说了,“另外半边翅膀也是那个时候变黑的。”

“你不该碰地狱的那些火焰的,堕天使掉下来的时候翅膀都是这么被烧掉的。”莫扎特皱着眉头,“光有灵魂的高洁并没有什么用。那些天使老喜欢说什么,呃,被地狱之火烧着的人终会堕入地狱。”

“我知道,可是……”

“我猜本该被烈火吞噬的人并不是你。”

“对,不是我。”

萨列里从没告诉过他,那是为了救一个莽撞的女孩,或许因为后来的后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没有人再提及真相。

“不是我啊……”

莫扎特有些参不透他的语气,那声萨列里终于得以说出口的辩驳太过沉重,比地狱的岩石还沉又比天使的羽毛还轻,连句尾的叹息都像裹挟着三百年恩怨。

这之后萨列里便沉默地背过身去削一只南瓜灯,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盈盈一握的脖颈上,像是色泽明艳的油画,复古白衬衫下他的脊柱坚硬如铁,两边肩胛的轮廓却隐约透着羽翼的轻柔。

莫扎特一怔。

 

——时隔多年,白羽落尽,他竟然又拿出了这只未完成的南瓜灯。

 

< 4 >

今年的秋天来得格外缓慢,从枫红尽染到金色自梵高的笔刷上落入银杏叶林,前前后后竟用了半个多月,秋日的景色才渐渐分明起来。随着落叶片片飘落,枫叶与银杏铺就金红的地毯,如同新熬好的麦芽糖般温柔的秋日暖阳下,美泉宫的御花园里一片绚丽,华丽甚至胜过春天。而在这一切美好的秋日景致里,最珍贵的还是音乐。

“来自尊贵的宫廷乐长的亲自演奏!”

莫扎特总喜欢这样咋咋呼呼的围着萨列里转,尽管萨列里早就料到莫扎特会喜欢这华丽的季节,可他未曾想到他夏日认识的小恶魔整个秋天都要赖在他身边。最初几日他在宫廷和在剧院频频撞见莫扎特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某一天罗森博格忽而抱怨起莫扎特最近神出鬼没,“几乎是——只会和您同时出现。”

于是莫扎特再一次反常地准点上班并成功偶遇萨列里时,他礼貌的问候多了一句:

“听说您最近好像在忙些什么,或许和我有关,因为我老是遇见您,呃,只是……陛下要求的新曲写完了么?”

“没有。”莫扎特愣了片刻,露出一个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朵根的甜美微笑,“但是我很高兴您能提起这件事!”

“写。现在就写。我们合作。”

莫扎特不由分说地走到萨列里身旁坐下,从抱着的一沓乐谱里抽出字迹凌乱的一张,接着他就眨巴着这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期许地看着萨列里,那么柔弱那么可爱,却又透着一分笃定。

这就是种族天赋么?即使知道会下地狱还是没有人能拒绝恶魔。萨列里漫无目的地想着,又猜测或许只是他无法拒绝莫扎特。

指尖覆上琴键。

萨列里的演奏行云流水无可挑剔,莫扎特在音乐的环绕下仿佛置身云端,他一高兴就喜欢乱动,搭在萨列里左肩的手不安分地向下。

伤。失去翅膀的伤口。那个早已愈合了几百年的疤痕忽然被触碰。即使隔着礼服,萨列里依旧条件反射地回身打开莫扎特的手。

后者赌气似地在那件价格不菲的礼服上用力蹭了好几下。

“莫扎特,别胡闹。”他难得叫他的姓氏。

“好的,萨列里爸爸。”莫扎特吐吐舌头。

空气里回荡着琴音,萨列里余怒未消,他知道莫扎特一定是故意的,但他选择继续弹那首曲子。

音乐不可辜负,他想,更何况是神才的音乐。

他看不到莫扎特雪白的翅膀依旧笼在他肩头,神明看不见的角落里,天使为恶魔挡下劈头泄下的阳光。

“呐,无论你的过去如何我都接受。”莫扎特翠色的瞳仁里摇晃着一半认真,“地狱接纳一切的罪人,神无法宽恕的,烈火都会烧掉。”

“是么?”

 

——回答他的只有无边夜色。

 

接下来,便是日出了。

维也纳的日出是极好看的,日轮耀在云端,光芒破茧而出,大片大片的森林从沉寂的墨绿里苏醒为阳光与盛夏的颜色,绚丽如一整个调色盘。

萨列里日常早起去上班,在美泉宫迎面遇见莫扎特——和罗森博格。

“他简直是你的狗!”那位大总管气急败坏,接下来便是一通告状,说什么为了见到他天天四处偷懒假装偶遇。

“是猫。”

萨列里等罗森博格抱怨完了,低头露出一个优雅内敛如常的笑容。

罗森博格看不懂,但罗森博格大为震惊。

待他敲着拐杖离开之后,莫扎特叹了口气,萨列里小心翼翼在眼眸里盛满融化的蜜糖望向他,不成想撞上玻璃。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猫嘛。那不对,你是我的,只能是,你属于我。”他幽绿的眸中闪着恶魔的光,满含贪欲,又仿佛鉴赏珠宝。

“莫扎特……你……”

“呐,萨列里,能抱一下嘛?”下一秒莫扎特又变回了他熟悉的模样,那位神才于千万人中寻得他、亲亲热热地叫他的名字。还不等他答应,莫扎特就撒着娇往他怀里钻。

真的像猫啊。

“我认真的,安东尼奥,我真的,我可能真的是太喜欢你了。我……”

连声音都像是猫咪的叫唤。

从萨列里的角度看不见莫扎特脸上的神情,他把一整颗金黄柔软的脑袋都埋在他的胸口,那位宫廷乐正慌张地担心会不会有人看见他,没听见莫扎特最后的低语:

“如果有一天我的翅膀也变成黑色,我希望你还会爱我。我啊,那么那么想让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嗯?”

“开玩笑的啦~”

 

< 5 >

晨昏川流不息,日子一天天过去,十一月的前夕,秋日漫漫,树叶悄然落地。

莫扎特蓄谋已久地造访萨列里的宅邸。

“尊敬的萨列里先生,请问,我能否有幸邀请您,作为我万圣节化装舞会的舞伴?”

“要、要我和你跳舞?”

萨列里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

“是的。安东尼奥。”莫扎特弯腰行礼,长长的衣摆垂落,如孔雀的尾羽。

“……就在这里?”

“好啊。”莫扎特愣了一下,看到萨列里手足无措耳朵泛红,猜想他大概也刚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更欢快地回答,“就在这里。”

于是,帝国最引以为傲的两位音乐家便这样荒唐地起舞,没有水晶吊灯没有丝绒地毯,只有遮天蔽日的乌云将白昼幻化作黑夜,恶魔动用魔力作弊加上背景音乐——莫扎特选了萨列里的曲子。

旋转,旋转,眩晕。

此前萨列里一直在怀疑这份爱恋是否只是莫扎特心血来潮,毕竟他们的生命都太长,爱情或一生这样的词汇对于他们比对于人类来说沉重的多。他迟迟无法确认自己的心情,他害怕命运弄人,如果他们的生命中没有乐声交响,他们还会热爱彼此么?如果剥落一切,徒留寂寞的灵魂,他们是否还会相拥?

他之前无数次向自己提出过这个问题,答案总倾向于否定。而如今他们四目相对,天上的星星都落进眼底。他开始相信,没有如果,他的神曾告诉他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必然,名为“音乐”或“命中注定”的契机存在了就是存在了,命运的红线伴着那太多的音符纠缠打结,这十年里,两颗星星星轨叠合。

说到底没有人能保证自己永远爱另一个人,但是在这一个世界这一年的万圣节前夜他们眼睛里只有彼此,仅仅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于对方都太特殊了,共舞、对视的瞬间他们确实越过了音乐或其他,他会像明天就要死去一样爱他而他也一样,他们纵情欢笑嘲讽死神愚弄光阴,至今晚结束或至时间尽头。

 

一瞬即永恒。

 

< 6 >

“准备好了么,我的好大师啊。”

“你……今天可真漂亮啊。”

此时是万圣夜的午后,萨列里推门时并未想到来者是莫扎特,一瞬间被映入眼帘的光芒怔住。

他的小天才依旧是闪耀的金发和翠绿的猫眼,可今天的莫扎特舍弃了他那些冗长的华袍,选了一身纯白,于是更衬得他光华明亮如阳春三月桦树上的天使,比阳光浅淡的金发绸缎般披下,最艳丽的色彩不过是他宝石般的眸子,眼含维也纳森林一整个夏天的绿叶。

还有后背,他后背有洁白的骨翼张开,美得叫人心悸。

萨列里默叹圣洁的白色竟如此衬这恶魔,可他连悠长闲适的下午茶都还没享受完,莫扎特竟已打扮完毕,准备接他去晚上的舞会。

“这不公平,安东尼奥!你的翅膀呢?这明明是难得的化妆舞会!”

萨列里看着小孩子那般急得鼓起腮帮的莫扎特,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一直猜想莫扎特的邀请没安好心,这一天诡计终于暴露,倒也不过如此。

他只是想看一看他的翅膀——他的,丰盈的,单只的,漆黑的天使羽翼。

笑过之后,萨列里在莫扎特不安的注视下抿了一口红茶,缓缓舒展肩膀。

——你可曾见过,顺着神明的旨意和人类的幻想,蔽日的骨翼降临人间?

莫扎特不仅见了,莫扎特还一眼万年,萨列里翎羽舒展如黑玫瑰的绽放,色泽乌亮比梦境还深邃,阳光洒下如清浅月色溶入夜的湖底,单翼的天使身着黑色暗纹礼服,优雅庄重神圣。

而那天使伸手向盘中的巧克力,恶魔就坏心眼地放软了声调,眼巴巴地看着他:“万圣节快乐。”

“嗯?”

“Trick or treat~”

莫扎特知道萨列里是舍不得那块巧克力的,他满意地看见他将巧克力举至嘴边又顿住,翅膀瑟缩着抖动了一下,像只羽毛松软的大鸟。

“最后一块了。”萨列里装作无所谓地宣告,然后一口将甜食吞吃入腹。

下一秒,莫扎特温软的唇瓣靠近,猝不及防撬开他的唇舌,舌尖相缠卷走那块巧克力。

在萨列里看不见的地方,莫扎特指尖燃起地狱的红莲业火,点燃他散落的羽毛。最终恶魔将天使完完整整圈揽入怀中,夕阳耀熠着,火焰燃烧着,似乎就要烧到天边……

 

在那火焰无法触及之处,有天使哀婉地吟唱:被地狱之火烧着的人啊,终会堕入地狱。

——而萨列里只感觉到,交叠的双唇间甜香弥漫。

 

< 7 >

故事就此告一段落。

可此后数十年间,维也纳依旧流传着诡异的传说。

他们说美泉宫中曾有一具单翼怪物的尸体,骨骼带着焚烧的痕迹。

他们猜测他是神使或罪犯,或是国王驯养的神奇动物。

那时已没有人在意他的灵魂何去何从,也没有人知晓灵魂与肉体从来不可分割。即使偶有耳闻过天上与地下那两个国度的人对着那纯白骨骼亦惘然。

他们只倾向于认为——那是一只恶魔。

 

很久很久以后,光与影依旧共生,毫无交集又密不可分,如莫乌比斯环的两面。

 

-end-

 

Trick or Treat——Degenerate or Death?

 

唠唠叨叨创作谈:

好久不见。黑历史放出。我又来写这个墙头啦,我真的很爱这一对。

现在再回头看当年的人物理解和情节安排就觉得,不愧是当年我写不下去的东西真的有够烂的……很努力地填了坑。这个奇奇怪怪的结尾是之前写的,没能写出怪谈风但也懒得改了。中心主旨是我喜欢万圣节(划掉)恶魔是天使的救赎。我总是喜欢这样的故事,有神话色彩、观念的颠覆、救赎与爱。

不管怎样!万圣节快乐!不给评论就捣蛋~(*^▽^)/★*☆

(PS.我喜欢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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